白起×你 占有欲

我中了一种名为我先生的毒。

 

(一)

他轻柔地捉住了我的手。

不是为了攥在手心,他捏住我的手腕,从他的腰上取下来,安稳地放在我的胸前。窸窸窣窣,他起身的动作又轻又缓,我趴在同一只被筒里,却没感到一丝寒意入侵。

我一动不动,阖着双眼,手指轻叩床垫。

三、二、一.

我像是被惊动了,一个横滚,一手搭上他的大腿,圈住他的腰,身体就势压了半边上去,脸埋在他腰上还未捂热的纤维中。先生刚套上毛线,伸手才够着外套。他把外套放在被子上,低下头来。

他棕色的发丝挠在我的下巴上,温热的鼻息拂过我的脸颊,有种慵懒的痒意。我别开头,他凑下来,亲昵地蹭了蹭我的鼻梁。我忍不住眯着眼睛去瞧他,他琥珀般清冽的眼睛映着晨曦的微光,露出一点儿暖洋洋的笑意。

柔软的唇印在我的额头上,嗓音低低地浮在清晨有些沉闷的空气里。

“早上好,悠然。”

这是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早安游戏。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他,他也不催我起来,径自把衣服穿好,出房门时还细心地关上了门,怕冷风灌进来。我滚到属于他的一侧,先生的体温向来比我高半度,被子也是如此。我舒服地窝在温暖的包围里,没多久那点温度就散尽了。

要命,我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我想我得赶紧抱真人去。

我三两下从床上弹起来,穿好衣服,把脚捅在情侣款的小熊拖鞋里,啪嗒着跑到洗手间。我咬着牙刷看镜子里的人,粉色的牙刷柄湿哒哒滴着水,却咧开嘴忍不住就要笑。我把自己的牙刷和他的蓝色款插在一个杯子里,胡乱抹了两把脸就直奔厨房而去。

先生其实不善庖厨。

和我结婚之前,他整日靠外卖和方便面度日,偶尔过个生日想给自己下长寿面吃都是现学的;和我结婚之后,因为我工作忙时常也胡乱应付,他偏要管着我好好吃饭,我说不行,我不能吃那你也不能,要改就一起改。

于是夫妻的日常娱乐就变成了研究怎么做饭。

而现在他做的比我更好。

他围着小熊围裙,一手拿着锅铲,我看得心痒痒,钻过去从后面抱紧了他的腰,小熊一家亲密地重逢了,脸贴着脸互道早安。他的身体微微一顿,放下锅铲弯下腰,顺着我的腿就去摸我的脚踝。

“又不记得穿袜子。”我听到他无可奈何地说。

锅里的面条冒出一层乳白的泡沫。先生关了火,回过头就把我打横儿抱起来,放到客厅的沙发上,我早就习惯了他的突然袭击,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从柜子里掏出一双崭新的加厚绒袜。

“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他弹了弹袜子上的绒毛。

我眨眨眼睛,决定撒娇到底:“你帮我。”

“你…”他哭笑不得,“你等一下。”

他迈大步走回了厨房。

他粗糙的手指托住我的脚掌,掌心透着不正常的热度,几乎要暖到我的心底。我想这个男人,我非要纠缠他一辈子不可。

 

(二)

我不知道别人的七年之痒是怎么过的,放在我这儿症状却不大一样。

别人的相恋,大抵是先磕磕绊绊地互相磋磨,然后日子就圆满甜蜜起来,可时间一长,那一点浓情蜜意赛不过柴米油盐的细碎繁琐,渐渐相看两厌。

我嘛,那天和顾梦一起逛超市,把一整套的情侣牙刷、情侣毛巾往购物车里扔的时候,顾梦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我知道她在笑什么。不只是她,公司里一大帮看着我和白起走过来的老员工们怕是都在背地里捂着嘴乐。

白起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磋磨比一般情侣更要麻烦一些。

原因无他,白起对我有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欲。

我是一个典型的事业型女士,要硬得起身板能在李泽言那种霸总面前抢得到投资,又要能软的下身段能在多方权衡的形势中委曲求全,要拿的出数据,又要左右逢源长袖善舞——这就意味着,一,我十分的忙,双休日无休、加班到深夜是家常便饭;二,我要接触许许多多的人,其中自然有大量的男性,不乏我的追求者。

这可不就让他打翻了醋坛子。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的感情还不够稳定,我的事业也不够稳定,本就不是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况且我们久别七年之久再重逢,他很小心地收拾着他那些小心眼,却又一笔笔记在账上等着日后跟我清算。

这日后就是我搬进他公寓的那一天。

大抵如羊入虎口有去无回,我的一应流水都要经过他的手,我的伙食他要管,我的日常娱乐他要管,甚至于我的工作行程他也要管上一管。吃饭是为了身体好,这我忍了;日常娱乐多一个人也要更有滋味些,这我也忍了;但是这第三项,我不过哄哄他就继续我行我素,他当时也没有怎么样,事后却要冷着脸好几天,生怕我看不见他生气。

他从来不拦着我的重要公事,却巴不得某些小交际我全都不去的好。尤其是和某三个人有关的所有活动,他一看到就要黑脸。

一来二往的我也嚼出些味道了,他脸色的晴雨表和我的工作日历几乎如出一辙。我逮着机会拉着他,有点匪夷所思:“我说白起你不是吧,这种飞醋你也吃?”

他神色有异,却一言不发,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我的指腹。

我一开始又好气又好笑,当年的事要说没有一点暧昧也不可能,但是我的白先生横空出世,一下子夺走了我全部的注意力,那一点点浮动的心思立马被和他在一起的强烈情绪冲散了。我顺了他的意尽量减少和他们的接触,然而有些事情不是想禁止就能禁止的。许墨住在我之前的房子隔壁,又是节目的特邀嘉宾;周棋洛和李泽言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是时常要合作的圈里人,一个更是我的老板;我不去主动和他们接触,但碰到了没有相应的礼数就是我不对了。

那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争吵——我回自己的旧住所拿几份文件,碰到隔壁的许先生,收下了他送的一小盆仙人掌被他看到。说是争吵却也不尽然,他冷着脸不跟我说话,我觉得他这醋吃的好没道理,不想惯着他。冷战持续了好几天,连带着在公司也没有好脸色。新来的小姑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还是安娜姐顺应民意过来跟我谈心,她跟我说:“跟白警官吵架了?”

我点头,然后她很诚恳地劝我:“不管因为什么总归是些小事,你们过了这么久还能在一起是缘分,能宽容的多宽容些。”

我觉得委屈,细细地把缘由跟她说了:“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不信任我。”

安娜姐听得直发笑:“我觉得你们需要谈一谈,白警官怎么对你我们也算是有目共睹了,他到底想怎么样你们得好好说清楚才行。”

我提前让自己下了班,家里冷清清的。我突然想起来因为冷战这几天我们事情都很多,甚至没有在一起好好吃饭。我掂量着冰箱里的食材,生了火,小火慢炖了一锅豆腐蒸肉。自己坐在桌子旁边撅着嘴巴等白起回家。

八点了,白起还没回来。

我给他发了个短信,没有回音。我按捺着躁动的情绪,打开电脑看明天的报表。白起工作特殊,闲的时候正常早九晚五,忙的时候什么时间都可能碰上突然的加班。

十点了,我再也等不下去,开始打他的电话。

手机关机。

碰到有特殊情况必须要关机对他的职业来说再正常不过了。我心里的焦急一下子星火燎原,急匆匆换好衣服就想出门去找他,站在玄关才突然意识到根本知道怎么去找。警察局肯定是关门了,任务肯定是要保密的,他把手机一关,突然就失去了所有联系。

万一、万一他出什么事……

我第一次直面作为人民公仆家属的种种不安,仿佛有一只大手抓着胸口,力道重得生疼。之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僵直地坐在餐桌前,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挂钟。

嘀嗒,嘀嗒。

他回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了。

起初钥匙在锁孔中转动还以为是幻听,等到门真的被打开的时候,我的大脑被冻的有点发木,过了好几秒才猛地站起来,却忘记脚踝早就因为太久没活动发麻了,直愣愣就往下倒,白起没想到我居然还醒着,还没来得及有任何表示,大步走过来把我接入他的怀抱。

他刚从外面回来,满身的寒气,鞋还没来得及换,神情中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你怎么还没睡?”他的声音还带着些冷肃,“抱歉,今天突然有任务,因为必须要保密,我没办法提前通知你…哧…”话音未落,我的牙齿已然恶狠狠地嵌进了他的皮肉。

到底没舍得用力,我松开牙齿眼睛一酸,眼泪潸然而下。

他倒抽一口气,见我眼圈红了,一下子手足无措。他把我放在椅子上,手指笨拙地抚过我的长发,拭去眼角的泪水:“乖,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不理他,拉他坐到床上细细检查他身上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他任由我摆布,手心温暖而粗糙,我的心里却拘了一腔酸涩。我突然想起和他的冷战,破天荒地觉得:“难怪他总想把我绑在身边,现在我们算是打平了。”

 

(三)

少年的白起是一匹迷失在荒原里的小狼,虽然有着一双惹人怜惜的湿漉漉的兽瞳,却不懂得收敛爪牙的锋利,以至于伤人伤己。

长大后的白起是正午的阳光,光明磊落清明坦荡,没有什么可掩藏的,却太过耀眼和灼热,又不肯给人留一点反应的余地,霸道强势。

现在的白起,是石心里的一枚翡翠,经历了时光的打磨,越发的温润起来。

我喜欢看他的这些变化,度过了迷茫灰色的青春期,时间就像握在手里的一把细沙,从指尖逝去点点光阴,却在手心留下了珍贵的馈赠。他曾经对人凉淡如水,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却早已谙熟如何释放自己的善意。

我给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一边夸他:“你的脾气越来越好了。”

他扬眉,却不是高兴的样子:“你是说我之前脾气不好?”

“我明明是在夸你。”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尖:“我脾气不好,就只有你没资格这么说。”

我笑,要翻旧账又如何翻不出来,只是时过境迁,许多过往隔了这么多的故事来看,早就染上了别的色彩。先生做事一向过于直接却又不善言辞,时常结下了误会又解释不清。他这样锋芒毕露又凌厉的人,常人躲之不及,我从来没想过要从他身边逃离。

不过是因为,没有人会害怕珍爱自己的人罢了。

“要说的话,你才是我改变自己的底气。”他突然咧开嘴角对我一笑。

“因为有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才能做到从容。”

我被白先生一记直球无端砸中了后脑勺,只觉得晕乎乎的。像白起这样直破天际又不解风情的人,弯弯绕绕的他学不会,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每句真话都是情话,才真真是要人老命。我大呼吃不消,赶紧给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他眼角带笑,殷勤地扶着我的腰。

我和他的故事隔了整整七年。

先生学生时代暗恋我的事情,一半是从他口中旁敲侧击,另一半是对韩野威逼利诱问来的。我自己早就不大记得了。那时候我心无杂念,眼睛里只有书本和蓝天白云,哪里注意到在身后凝视我的他的眼睛。

我原本被生活打磨出了形状,不敢轻易去谈感情,是他从火线下来的那个电话,才泄露了他对我那点隐晦的心思。世界上再没有像他这样一个人,傻到把生命最美好的感情全部给了一个毫不知情的女孩,更没有傻到从此一如既往,执迷不返。我别无选择,我只能飞蛾扑火,把整个人扎进他的光和热里。

我从没想过,这个人会每天在公司楼下等我,会每天给我灌热水叮嘱我带上,会在雨天给我送伞,会为我洗手作羹汤,会在我害怕不安时给我怀抱,会在我遇到危险时踏破险阻也要来到我身边。有他在,就仿佛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

他却把我宠回了那个父亲还在时无忧无虑的娇娇女孩。

每当午夜梦回,我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手指描画着他的眉目,他的额头宽,两笔眉峰笔势险峻浓烈,鼻子高而挺,眼睛虽然闭着,眼睫毛意外的长而浓密。我的手最后点在他微抿的薄唇上,温热的鼻息扫在我的手背上。我偷偷地笑了起来,把手指移到印堂,假装自己点下一点朱红。

甚至还想偷偷亲一下。

他的气息越发平和,待人也愈加亲切;我做事情越发的圆滑老练,在家里却变得越来越娇纵,三番两日找不痛快,活成只有先生小腿高的萝卜头,仗着宠爱整日胡闹来谋求他的注意力和关爱。而先生竟然没有半分指责,尽陪着我乱来,我想他是早就看透我了。

先生是世界上最狡猾的人。

我想我是中了他的毒,再没办法离开他了。

 

(四)

只要他还做着这份工作,提心吊胆就是在所难免。

好在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又经过特殊训练,总归是比其他人要来的放心一些。

我一边等他,一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梦中迷迷糊糊的,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边,我装作不知,等脚底的那片影子近在咫尺,才瞬间扣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我就醒了,被捉当场的白警官正一只手把他的外套往我身上披,我一眼就看到他颈窝飘出一点绷带的尾巴,一个激灵坐直起来,就开始扒他的衣服。

看到他肩膀绷带上那点红色,我的眼圈又一下子红了。

他受伤,是我永远也学不会习惯的一件事情。

我听到他低低地叹气:“对不起。”

我揪着他的领子,气苦:“你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

他老老实实低眉顺目:“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我…没想过要瞒着你。”

不过是因为瞒不过,要是瞒得过恐怕还是要瞒的。

我憋着一口气,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跟他说:“白起,你在是国家的人之前,先是我的人;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什么都是属于我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白先生这次回答的很快。

“你知道什么?”

“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什么都是属于你的。”他握住我的手突然收紧,深深望进我的眼睛,“所以你放心,我很胆小,我舍不得留你一个人。”

他的眼睛流光溢彩。

 

我的白先生,我恐怕是再也拿他没办法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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